莫绍谦。我不知道他会从哪个航站楼出来,我去柜台查,不知道航班号也不知道航空公司,什么都查不到。我打他的电话,已经转到了全球呼。
天黑的时候我坐了机场快线回去,他放我鸽子也是应该的,毕竟我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上次我还把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机场快线坐到了终点,我才觉得肚子饿。本来想去吃东西,又觉得没有胃口。地铁出口有不少的士在那里兜客,有人招呼我:quot;姑娘,坐车不;
我本来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
我打车到了公寓楼下,这里是酒店式的管理。门童上来替我开门,他显然还认识我,对我露出一个职业笑容:quot;晚上好。quot;
大门密码我还记得,搭电梯上去后我却有点迟疑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没必要再犹豫。我按了门铃,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用人,后卖弄跟着管家,见着我似乎也不甚以外,甚至还笑眯眯地:quot;童小姐回来了;
我很讨厌他的这种说法,可是我又不能不问他:quot;莫先生回来没有;
quot;莫先生刚从机场回来,现在在洗澡,童小姐要不等下他;
我坐在客厅里等莫绍谦,用人给我端了盅燕窝来,这还是原来的做派,原来晚上的时候厨房总预备有。燕窝是专门给我的,我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
我很客气地对用人说:quot;麻烦给我换杯茶。quot;
茶端来我也没有喝,我只是怔怔地想着事情,连莫绍谦下楼我也没发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他。他明显还要出去,穿着西服外套,转头问管家:quot;司机呢;
我硬着头皮:quot;莫先生,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十分钟。quot;
他不置可否,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我抓紧时间将事情简单地向他描述了一下,然后把那三分合同都拿了出来。
quot;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如果可能,能不能麻烦你看下,哪个比较有操作性,起码可以让赵高兴少走点弯路。quot;
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更没接那三份合同:quot;我没兴趣多管闲事。quot;
我几乎是低声下气:quot;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我只有悦莹一个朋友……quot;
quot;我说了我没有兴趣多管闲事,你可以走了。quot;
我咬了咬牙,到如今山穷水尽,还有什么道路可言?
quot;如果你答应帮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quot;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地上铺的地毯很深,一直陷到脚踝,绒绒的长毛像是一团团的雪,我知道自己送上门来也不过是让他羞辱罢了。
果然,他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忽然放声;童雪,你可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你从前对这我恨不得三贞九烈,光自杀就闹了好几回,没想到为了所谓的朋友,你还会跑来对我说这种话。quot;
我知道结果就是这样。我并没有抬起头来看他,省得让自己更难堪。我甚至牵动嘴角,想要苦笑:quot;你说得对,我真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quot;
我抓着那几份合同,有些语无伦次地向他告别:quot;对不起,莫先生,打扰你了。quot;
我并不觉得后悔,能想的办法我都已经想过了,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得到的只有羞辱。我有点筋疲力尽地想,也许赵高兴自己还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我搭电梯下楼,这附近全是高档住宅,基本没有出租车过来。我也没有心思等出租车,只是低着头沿着马路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莫绍谦,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越发幽冷,声音更冷:quot;你还打算去找谁;
quot;没有谁;我丧失了一切希望,只觉得心如死灰,quot;我自己命不好,谁也不会帮我的。quot;
他摔开我的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反正他也不会帮我,我转头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还站在那里,路灯将金色的光线撒在他身上,他还是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样子,即使站在路灯下都不显得突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追下来。我从来都不懂他,他太高深莫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去揣度的。
我刚走了一步就被他重新拽住了,几乎是将我整个人拖到他怀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狠狠地吻住我。
从前他也会吻我,就像今天这样,带着野蛮的掠夺气息,霸道席卷得令人心悸。我闭起眼来任由他为所欲为,反正三年我都忍了,再忍一次也没有什么。
他停了下来,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quot;一个月。quot;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某种厌憎,仿佛是在痛恨什么,quot;你再陪我一个月。quot;
quot;你看下合同吧,quot;我根本没有情绪的起伏,quot;三个合同都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找你的律师;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我知道自己很贱,我觉得已经无所谓了。他或者需要拿我来气慕咏飞,他或者现在仍旧需要我。但我和他的交易从来都不愉快,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拿我的舅舅来威胁我,三年里我们无数次假惺惺,在对方面前相互压抑着杀死对方的冲动,直到最后撕破脸。
可爱死后,在医院里,我们彻底撕破了脸,但我没想到自己还是不得不回来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