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但他无法不注意到那把匕首依然还插在地上,刀柄像是在诱惑着他,虽然胸口这根木头十分尖利,但总没匕首坚实。
夜已深,柴火烧得只剩余烬,外头的人声也渐杳。
说不定这家伙睡觉就是不会翻身?
他看着那怪物,忍不住又瞄了那匕首一眼,半晌,他松开紧握的木头,慢慢的、极为小心的,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的爬过了地面。
怪物依然没有移动,只有胸口随着呼吸规律深长的起伏着。
他好不容易来到了匕首旁,激动的握住了那刀柄用力一拔,本以为这样就能将其拔出,谁知它动也不动。
他一愣,不死心的以双手握住刀柄,奋力死命的去拔,甚至叩起来前后摇动,但那把匕首动也不动,活像已和大地融为一体。
什么狗屎?!
他又急又气,但也同时感到莫名的恐惧,他紧张的看向那家伙,这一眼,让他清楚再次看见那怪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然后警醒到一件事,就算他能拔出匕首,也不可能杀死他。
现在的他,是杀不死这怪物的。
他好想过去挖出他的双眼,用怀里那尖利的木头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但他太瘦弱了,不可能制造出比那些伤疤更大、更深,足以置这头恶狼于死地的伤,他必须等,等到这头怪物受了更重的伤,等到这头狼变得比自己更加脆弱。
若想替娘报仇,他得耐心的等。
所以,即便偾怒不甘,他依然放弃了那把匕首,小心的爬回原位蜷缩着。
他可以等,他向来很擅长等待。
他会等到那个机会,杀了那怪物替娘报仇。
他这辈子没这么痛很过一个人。不,这家伙不是人,这些蒙古兵都不是人,鬼,恶鬼。
恶狼--
赤红着眼,他环抱着膝头,在黑夜”,死死的叮着那头沉睡的怪物
有个人踢了他的脚两下。
“臭小子,起来!”不耐的低咆声音隆隆,灌耳。
男孩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只看见那家伙双手抱胸的杵在眼前,拧眉俯嗣他,低咆着。
“天亮了,去领饭!”
怪物看起来有些朦胧,然后他才发现眼里因为梦到了死去的娘而盈满着泪,滚烫的泪滑落脸颊,不知为何,只觉得羞恼。他怒瞪着那家伙,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爬站起身,转身“没断奶的家伙。”
眼角再抽,怒火又起,他咬紧了牙关,忍下。
他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脏污,抹了下脸,再把垂落的发掠到耳后,才大踏步走出去,没注意到那怪物拧眉看着他的行为,眼角微抽的暗咒了一声。
以为他还有事要吩咐,他闻声回头,疑间的挑起右眉。
怪物只是瞪着他,粗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他用尽了全力才没对他回嘴,只强迫自己转头快点走出去,以免忍不住又对这王八蛋恶言相向。
天际微微泛白,还没全亮,外头十分寒冻,他呼出的气息都成了白烟。可营帐外,人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活动,拿着木碗排队去火头兵那儿领饭食。
他摩擦着冰冷的小手,快步走到炊烟处去。
昨夜之后,火头已认得了他,知他是阿朗腾新来的跑腿,优先给了他一碗马奶小米粥,和一盘烤羊肉。
他领了粥与肉回帐篷,闻着了肉香,这才开始觉得饿。
帐篷里,怪物已再次穿上了衣物与皮甲,正在磨一把刀,他把那碗粥与那盘肉递上前,还没放到地上,怪物已经以右手接过粥喝了一大口,左手拿刀戳起一块肉就律律有味的大吃特吃起来。
咕--
这如蛙鸣般的声响蓦然响起,教那怪物一愣,停下了阻嚼进食的动作。
缓缓的,怪物抬起眼来。
咕咕咕……
他既气恼又尴尬,却阻止不了饥肠辘辘。
打从咋天早上之后,他就粒米未进,甚至连水都没喝过两口,咋夜他还不觉得饿,但睡了一觉醒来,一闻到食物的香味,他的肚子就自作主张的抗议起来。
那怪物依然瞪着他,虽然宭迫,他仍硬撑着瞪回去。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
怪物瞪着他,慢慢张开口,咬了一口肉,咀嚼。
他不让自己吞咽口水,逼着自己转开视线,但他真的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所以即便转开了视线,他却依然能闻到那烤羊肉的香味,以前他总觉得关外的食物他吃不惯,可在饿了一天一夜之后,那孜然羊肉的香味让他闻得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所以,他的肚子还是很不配合的再次鸣响。
咕咕咕……噜噜噜……
“狗屎。”
一声咕哝凭空冒了出来,他转头只见那怪物一口将刀上的最后一口羊肉咬进嘴里,边把那碗马奶小米粥砰地放到了地上,粗鲁的瞪着他道:“拿去,快点吃一
吃。”lt;——______________他僵看着那家伙,不肯动。
“快吃,等一下还得千活,我可不想晚点还得扛着你回来!”说着,那怪物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那家伙高大的背影,有那么一刹,他好想把那碗马奶粥拿起来砸到那王八蛋身上,但小米粥钹溅了些许出来,让他想起来这是食物,而在过去北上出关的路途上,他确实知道粮食是有多么珍贵,即便不爽,他还是阻止了自己浪费食物。
再说,身为一名奴隶,他很清楚要有体力他才能生存下去,况且他也渴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