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您是否听说过,前些日子,帝国商团在南丰受挫,财资被劫的事情?”一直没有作声的白兰·伊斯特见阿瑟要走,便开了口。
“便是我父亲和霍尔大人,授意这位先生去办的。我亲眼见证——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听罢这句话,阿瑟·斯坦利止下脚步,摇晃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最终他转过身,却没坐下。
“迪格斯先生,如果您代表的不是冰魂、深谷和帕利瓦三方,我是不会跟你谈的。您知道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还事实一个真相,让哥哥和海撒得以安息,让世人不在铁腕统治下受苦受难。我一点也不愿意卷入未知的力量之中。”
奥丁接下他的话:“亲王殿下——以您的智慧,难道还不明白,苦难的根源,大部分是来自于那个您不愿意提及的势力——圣域吗?他们声称代表真神意志,审判世人,他们才是帝国的掌权者,一切权力斗争,都是他们攫取利益的手段而已。”
“要让帝国子民真正摆脱苦难,获得自由,就要将帝国顶端那只吸血怪兽驱逐出去——我想您也知道,帝国古老家族一直保守的秘密,也是对抗圣域统治的利器,就是那条深埋地下的滴血管道。”
白袍术士声音激昂,诘问阿瑟亲王:“这难道不荒谬吗?洗涤着人民鲜血的怪物,居然长久以来地统治我们!”
阿瑟脸色发白,没有坐下,也没有离开,他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创,呼吸急促,几乎要倒下:“所以,你是「叛神者」?”
这个组织向来隐蔽,由流民、农户、奴隶这些社会底层的人组成,从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现在居然口口声声说要推翻圣域?的确有些狂妄教派的风范。
“我知道您心中鄙夷——”
奥丁察觉到亲王的想法,继续说道:“然而,你口口声声说要人民摆脱苦难——帝国领土上最广泛的人口构成,不是贵族,不是商人,也不是庄园主,而是这些温饱不保、没有任何权利可言、默不作声的底层人!”
阿瑟站立不稳,只能扶着椅子,强烈的思想冲击让他喘不过气来——理智告诉他不能听任这个不明来历术士的蛊惑,但情感上却承认他说的正确性。
“「叛神者」都是您身居高位所看不见,却最真实的人。”奥丁知道自己已经直击亲王的脆弱心灵,便继续抛出一个让他更加震惊的事实:“卡特·拉尔森大人,也已经放弃信仰奥西里斯,加入了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神,只有永恒不变的本源之力。”
这个消息让原本已虚弱不堪的阿瑟亲王扑倒在桌面上,他喘着粗气、挣扎着转向门口,深感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要不然,这个善于蛊惑人心的邪恶之士,一定会夺走自己的理智、粉碎自己长久以来的世界观。
“蒙蔽自己的双眼,才最可悲,亲王殿下,您已经欺骗了自己大半生,难道还要继续不去直面真相吗?”奥丁没有理会阿瑟·斯坦利的痛苦,而是继续刺激他。
接着,白袍术士用手沾了点水,又画出了一个圆形、三角形的简陋法阵。
阿瑟不明白这个可笑图案会起什么作用,他一心只想离开。
这时,附近烛台上的火焰,显得有些奇怪——火苗变得细长,就像水流通过管道一样,被吸引至简陋图形的中心,在桌面上形成拱弧。
当火焰全部流进三角形时,突然之间光芒大盛,高温让桌子迅速燃烧起来,火苗好像遇到纯氧一样,发出爆破声和刺眼白光,吓得白兰·伊斯特和阿瑟·斯坦利同时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热浪和烟尘几乎填满了整间农舍,桌子就在三人面前迅速烧成了灰。
整个过程,那位白袍术士只画了一个图案,没有吟唱,没有法杖,手里没放出火花,而是借用了桌面烛台的火元素。
接着,一簇猩红火焰从奥丁手里升起,照亮了变成漆黑的空间。
“您想告诉我什么?”阿瑟靠在墙上喘气,没有问‘到底是什么回事’,或者‘这现象是如何产生的’,而是直奔白袍术士的目的。
“展现真实,亲王殿下——「叛神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是一个欺骗人心的邪恶集团,而是掌握力量和真相、代表绝大多数人利益的组织。因此正直的卡特·拉尔森大人才会加入我们。”
奥丁知道说完,不再作声——这位智慧过人的亲王需要时间作出判断。
“姑且当你说的是事实,也姑且当卡特不会愚蠢到成为三流势力的傀儡,卷入这场纷争是他的意愿——请告诉我,迪格斯先生,在这场险恶政治斗争中,帕利瓦城的作用是什么?”
经过刚才的骇人一幕,把阿瑟拉出了情感冲突的泥淖,此时他重新冷静了下来,从头到尾将陌生人展露的信息想了一遍,又将对信仰的疑惑压抑了下来,抛出了第三个尖锐问题。
奥丁露出了惯有的微笑:“敬爱的亲王殿下,冰魂和深谷不过是对付王权的靶子,而帕利瓦,将掌握真理的力量,摆脱圣域的统治,由拉尔森大人建立新秩序,让城邦重新获得自由,并把这种自由——带向帝国各地,这也是「叛神者」的意愿。”
“我们不愿手握权力,但我们要摆脱成为奴隶、流民的命运,摆脱层层盘削,呼吸自由空气——因此,我们需要真正具备怜悯之心的领导者,那便是您——阿瑟·斯坦利大人。”
奥丁毫不虚假地站在「叛神者」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