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奥丁·迪格斯启程前往南丰的同时,**师罗斯终于赶到了圣域。
他浑身是血,虚弱得连「骑乘术」都不能施展,带着一条断掉的、黏满血垢的手臂,穿越帝国中部的丛林、平原,又翻过了巨大的圣灵山脉,沿着白雪皑皑的道路,颠簸了近三天,终于进入了一座被云海包裹的尖峰——这里便是圣域。
圣域冷得惊人,终年被白雪覆盖,柔软得像云雾一样的雪地上,布满了湛蓝如宝石的圣泉泉眼,热气将周围的雪融化开来,露出四周雪花石铺陈的符文图阵。行走在白雪上,天空与地面颜色相同,让人分不清到底行于空中,还是步落尘埃。
圣域所在的雪崖延绵上百格里,四周是像海一样翻滚的云雾和呼啸的狂风,普通人站立,必定会被卷落悬崖,而雪域边缘,露出了一片白炽石铺陈的法阵,呈十字星形。
法阵两端分别刻画着黑白双月、上天与地府,延伸至雪域尽头,覆盖范围内平静得如同镜中世界,而庇护范围之外,则风雪怒号,飞旋的气流和雪暴,让人无法睁开双眼、站稳脚跟。
法阵中央,一座高大圣堂直刺天穹,整座圣堂由白炽石建造而成,无数尖塔像白色骨刺一样伸向天际,层层重叠的尖肋拱顶上,镶满了圣徒、圣座、真神的浮雕,中间是如梦似幻的彩色玻璃,四周则是悬空的旋梯和飞扶壁。
侍神者行走其上,置身于数十米的空中,仿佛脚下无物,步入天穹。
**师罗斯终于从雪暴和狂风中,走进了这片世外神域,过去他对这片上天和人间接壤的土地怀着无限虔诚,而如今,他只是极为疲惫地看了一眼,便一头栽倒。
巡视的侍神者将他抬入圣泉——他逐渐恢复了力气,急忙询问帕里瓦圣司祭的去向,被告知为了防止空气腐蚀身体,已经进入圣泉休眠了,等待永恒秩序的审理。
罗斯不顾身体虚弱,从泉水中爬出,冷风把他的皮肤到内脏都冻成了冰,他摇晃着推开神域圣堂的大门,走进了一个狭小阁楼——这里是他的导师,神使安德烈的住所。
安德烈站立在彩色玻璃前,面容同样被一片光芒笼罩,模糊不清——这是精神力量外溢的结果。他是风啸城萨夏家族的先驱者,如今已经与世俗脱离了关系。
往日见到安德烈,罗斯总是带着仰望与敬慕,再次见到他,心中却生出怯意和怀疑。
“尊敬的神使大人,我从帕里瓦城赶来,想知道圣司祭的近况。”
“那个懦夫!他一进神域,便要求永恒秩序派大军扫平帕里瓦,声称双月大陆已被魔鬼侵染,如不驱除污浊,整个帝国即将沦陷。”
“看看,他和他的司祭团毫发无损,而随后赶来的帕里瓦审判团则指责他临阵脱逃,将帕里瓦拱手让给罪人之子——卡特·拉尔森!”
安德烈几乎不带感情地说,似乎谈论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为了调停这些麻烦的小矛盾——我们强迫约翰进入休眠,帕里瓦审判团、司祭团被隔离,等待另外两位圣司祭的来临,永恒秩序将对此事进行裁决。”
罗斯**师脸色苍白地行了个礼,安德烈的语气变得温和下来:“孩子,你是帝国二十年来最具天赋的法师,如果不是拉尔森家族的关系——约翰被撤职,你便是帕里瓦城的圣司祭。”
这番说话,只是给予人虚无缥缈的许诺,神使的本领在于——可以为任何人带来高高在上的关怀感,即使他对所有人毫不在意,也让人心生敬仰和畏惧。
但罗斯知道,即便与拉尔森家族无关,圣司祭的位置也不会让给私生子出身的他,况且对于这个折磨良心的职位,**师从来不热衷。
他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走到尖拱形门廊处,抬头看着穹顶上慈悲的目光,第一次感到对圣域绝望,于是强忍着晕眩,虚弱问道:“永恒秩序的审理会议是什么时候?”
“太阳正对神域穹顶之时。”安德烈回答道。
当正午日光投射在法阵中央,整座圣堂反射着太阳光线,变得极为刺眼,就像一团点燃的白色篝火,矗立在雪域之上。
审判会议在神域圣堂的裁判塔尖上召开,四面是彩色玻璃,阳光折射形成一团灿烂金黄,站在塔尖上宛如四脚悬空,等待真神裁决。
神使安德烈主持会议,而白林城的圣司祭提香、银鹰城圣司祭康斯坦丁紧跟其后进入,圣司祭约翰和帕里瓦城无脸审判团首尤里最后落座。
“永恒秩序行使神圣奥西里斯的审判权,将公正示于世人。现奉真神之命,对帕里瓦城叛变、「叛神者」破坏祭礼日、帕里瓦城审判团和司祭团全部撤离一事进行裁决。”安德烈全身与金黄色的阳光融合在一起,声音在塔尖上回想,如同洪浑钟鸣。
几位圣司祭的光辉在神使四周显得十分微弱,圣约翰如孩童般的声音响起:“真神见证,我之所见确为魔鬼,它们成群结队地飘浮在空中,破坏帕里瓦的守护法阵,我认为是黑暗术士召唤了它们。”
神使安德烈不带感**彩地转向白林城圣司祭:“侍神者缇香,白林城距帕里瓦城三百七十二格里,你认为此话是否真实?”
圣司祭缇香似乎思考了一阵,回答道:“尊贵的神使,祭礼****的确感受到法阵颤动,帕里瓦城有猩红火焰燃起,然而关于魔鬼——我不确定。”
安德烈又向银鹰城圣司祭问道:“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