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只听过半曲,这可不公平。”
而且听的还是《一枕黄粱》的半曲。
安倍晴明微微一挑眉,随后满面笑容地应承下来。
“若是如此交换,可是我赚了啊。”
江雪轻笑一声,摇着手指说:“那可未必呢。”
安倍晴明笑而不答,拿出竹笛在指间摩挲片刻,似是终于拿定了注意要吹奏哪一首曲子,这才将竹笛贴到口边。
笛声响起,江雪就闭上了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听觉上。
她果然没有看错,能够奏出《一枕黄粱》的人、能够听得懂她的琴声的人有着绝高的音乐素养,演奏别的曲目也一定能够打动人心。
非常欢快的曲子呢。
从风格上,听起来应该是所谓的“和乐”吧,大概也属于“雅乐”。如果按照平安京这里追求风雅、和四时相应的作风来看,这是很适合春天的曲子。
生机盎然,轻快活泼,让人一听就很高兴。
第一乐师几乎下意识地在心里无声地给曲子打起了节拍,无意识地向着笛声更加靠近了一些。
在笛声制造的景色中,她在百花盛开的原野上奔跑,无拘无束、放纵恣意地亲近着自然。
她想要去亲吻地上的花,她想要去拥抱原野上的风,她想要在草地上打个滚,用肌肤去感受这样的美景。
笛声出现了些微的停顿,很快又接了上去。
人的注意力总是有限的,对外界的感知也是有限的,通常九成的信息来自于视觉,一旦关闭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敏锐,一旦集中精力在一方面,就会对另一方面变得迟钝。
这样短暂的失误并没有引起江雪的注意,她的心神早已沉浸在乐曲之中,因而忽略了对外界的感知。
但是,这并不代表演奏乐曲的人也同样忽视着外界。
安倍晴明低头看了看不知不觉中趴到了自己膝上的少女,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吹奏着笛子。
看她的模样,大概心神已经在笛声里了,现在的动作全都是无意识的吧。
就像江雪曾经在安倍晴明的那个雪山幻境中尽情地奔跑玩耍那样,她在笛声编织的景色中也享受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
当笛声终了的时候,江雪并没有立刻抽离心神,她又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呃……
难怪她之前觉得草地软软的呢。
江雪一脸窘迫地看着自己趴着的“人肉垫子”——安倍晴明的腿,直接超过了想要惊叫的震惊阶段,到达了无言以对的沉默阶段。
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说果然听音乐的时候还是应该找个凳子好好地坐着,而不是毫无形象地趴着,一时的偷懒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失态啊……
江雪,坚强一点,这还不是你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你要相信,更尴尬的时候总会出现的。现在只要先混过眼前就行了。
江雪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在三秒沉默后,强行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坚强地转头看向安倍晴明。
“这个……晴明大人,我可以解释。”
白发的大阴阳师笑吟吟地看着江雪,耸肩抬手说:“请。”
……呃,这也太干脆了!为什么不来点“你听我说!”、“我不听!”的对话拖延时间呢。
不过要是说这种话那也就不是安倍晴明了。
江雪腹诽了一秒,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短地解释:“我以为自己只在心里蹭了蹭草原……”
安倍晴明长长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问:“草地柔软吗?”
……
gm,我申请不跟这个人说话了。
江雪拒绝回答。
她站起来回书房去拿胡琴了。
理由正当。
抱着胡琴回来时,江雪脸上那阵火烧火燎的感觉已经退下去了。
她可是经过大场面的人!
什么修罗场没有走过!
哼,不就是膝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雪强行镇定下来,在她原来的位置坐下来,这时候如果退开一些不就显得心里有鬼了?她行的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晴明大人,您只想听《梅花引》的最后一节,还是全部呢?”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
“随你高兴,雪姬殿下。若是你愿意演奏全曲的话,我洗耳恭听。”
江雪顿时失笑。
“晴明大人这样说,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能让晴明大人洗耳恭听的机会可不多见啊。”
如果真的只演奏最后一节的话,江雪怀疑自己会再次强迫症发作,回家以后得把全曲都补完。
上次还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次要是还这么做,就纯粹是让自己吃苦了啊。
江雪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按弦引弓。
清澈的曲调从她指尖流出,带来了梅花的清香。
安倍晴明轻轻叩着节拍,等到琴声到达第二节,他再次拿起了笛子。
笛声就像冬日的清风一样加入了乐曲中,无比融洽,毫无突兀之处,就好像它原本就应该在那里。
江雪在演奏的时候可能不在意外界的变化,但是她会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留意到乐声的变化,笛声的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她就留意到了。
江雪只是继续演奏着,既没有刻意的赶走不请自来的合奏者,也没有温柔宽容地进行引导配合,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安倍晴明能够与她合奏到底是一时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