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傍晚,被晚霞染印过的海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火红色。为这片充满着无限危险与机遇的大海,增添了几许神秘感。
“大号子起哟——”
“起哟——”
“下到海里去哟——”
“去哟,嗬嗬嗬,黄花鱼、马哈鱼、三文鱼哟——”
“快到我滴碗里来哟。”
“来哟,嗬嗬嗬,大姑娘、白乃子、白花皮哟——”
“快点和我睡哟。”
……
伴随着赶海的号子,一艘三桅帆船在大海中迎风破浪,飞速行驶。
李牧站立在船头,潮湿而略带腥味的海风从他俊朗的脸庞刮过,天海共一色的风景充斥在少年漆黑如墨的瞳仁里。
待行至半个时辰后,一个细小的黑点出现在了少年的视线里。正是李、唐、穆三家共有的海岛——离岛。
“到地方了,快下船!快下船!”当船靠岸后,船家不耐烦道。
闻声,船舱内一些人开始准备搬运物资。而像李牧这样被赶到离岛服劳役的人则是拿着包袱,陆陆续续地排队下船。
随后,一行人用过简单的晚膳,便被安排在了一处木屋内。由于早已打过招呼,李牧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独屋。
深夜,正当李牧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地听到木屋外一阵布谷鸟的叫声。
李牧顿时一个激灵起身,也不敢掌灯,循着声音传来的那片林子,就跑了过去。
待得他接近时,悄声道:“师父?”
“随我来!”鹿渊低声道。说完,便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李牧紧随其后,两人在密林中穿行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一处悬崖。
“师父,要进行‘水深’的修炼之法了吗?”李牧满怀期待道。
“对。可你……”鹿渊犹豫道。
“‘水深’之法的修炼大概是会很冷是吧?”李牧猜测道。
“不错。”鹿渊长舒一口气道,“‘水深’之法的修炼是要到达海底深处,然后借用蕴藏在海底深处的寒流冲击你的身体,以达到开垦穴位节点的功效。而蕴藏在海底的寒流却很有可能将你身体里的血液冻住。而血液一旦被冻住,会使你无法呼吸,活活憋死。这是九死一生的修炼之法,怕吗?”
“不怕。”李牧不假思索道。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再无退路。而自己再不努力,又何谈为父亲修复中极穴?夺**长之位?
以及,守护那个魂萦梦牵的倩丽身影?
“这颗避水珠你揣在怀中,待会下了海,此珠会形成一个气罩,将你罩在其内。保你呼吸。”鹿渊说着,递过了一个黑色的珠子,又道,“你要紧紧地跟在我身后。到了海底你只管打坐,勿要分心。如若遇到危险,为师自会为你抵挡,你只管逃命就好。”
“感念师父大恩。弟子定当努力修炼。”李牧看着鹿渊飘飘衣袂,由衷感激道。
“嗯。下海吧。”
鹿渊说完,拉着李牧便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跃下悬崖后,李牧先是听到一阵落水声,而后是冰冷的寒意直把他刺激得精神亢奋。而时不时冲往海岸的巨浪不断地将他卷起。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只明显有些干枯而又有力的手已将他紧紧拉住,直往海底深处潜去。
这时,鹿渊先前所给的那枚避水珠竟发出一抹白光,正好将李牧的身子罩住。李牧顿觉新奇。
就这样,李牧师徒二人又往深海下潜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才到达了海底。
顿时,海底寒流中所携寒意直令李牧的太阳传来一阵阵刺痛。
而通过鹿渊的手势,李牧强忍着这刺痛感,紧咬牙关,端坐在海底,开始静心打起坐来。
不过片刻,李牧便察觉到手指的灵活度开始缓慢下降。浑身也不停地哆嗦起来。他紧咬的牙关,因为寒流的冲刷,而不住地发出“嘣嘣”的碰撞声。
借着避水珠所散发出的微弱白光,李牧的视线被睫毛上的霜花阻挡了些。在他新换的绸服上,更是零落着点点白色的霜花。他每次缓慢而稳定的呼吸,都能带出一阵白色的雾气。
时间,就此悄无声息地流逝着。
李牧紧咬的牙关由于被海底寒流不断冲刷的缘故,已经有些僵硬,只余下微微的颤动。从嘴中吐出的雾气在变少。
一层霜花,将他的发丝、眉宇、脸庞、绸服、手指,悄然盖上。
加之被一圈白光萦绕着,此刻的他看上去,似被蚕丝包裹住一般。
他能感受到身体的热度被寒流消耗殆尽,知觉在渐弱。
仅有的意识里,父亲李如山因为无法保住妖魂,而发出的那一声无奈与自责的叹息。每每对视时,都躲闪的眼神。犹如剜心之痛,搅着他夜不能寐。
还有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电闪雷鸣时看到的那张哭泣的脸。
那至今尤言在耳的三个字。
“我等你。”
“我这是要死了吗?”
李牧微微张合着嘴唇。心道。
“李牧,凝神打坐,坚持住!”骤然间,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犹如春雷般乍响。
直把几乎要冻死过去的李牧给惊醒,而后他便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热流从外界缓缓涌入体内。
李牧一瞥,原来是鹿渊正输送着元力给他。
见此,李牧浑身一震。
凝聚在绸服上的白霜慢慢地被溶解……
……
此后连续五日,李牧白天努力修炼斗诀拈花手,而在夜幕降临时,又会随着鹿渊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