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正嘀咕着呢,一张散发着竹木清香的宣纸就飘到他眼前。
“李叔,你也要作诗?”林逸不由得问道。
“我都一把年纪了,凑什么热闹,这些是你们年轻人爱干的事情。”李叔微微一笑,将墨笔推攮到林逸手上,说道。
林逸心中感动,觉得李叔越发高大了,心里暗道:“果然仙人就是仙人,面对能够亲近如此妙人的机会,还能做到稳如泰山,实在是高山仰止,令人敬佩。”
他心里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快,妙铃儿清幽漫步,时间不长,他得抓紧时间。
李叔别有深意地看着林逸书写,有些期待,也不说话。
一众青年才俊眼神痴呆呆看着妙铃儿云雾中的身影,待到妙铃儿莲步款款如踏步云端之时,才一一反应过来,赶忙埋下头来书写。
林逸回忆着记忆中的信息,七步成诗说的是三国时期,曹丕做了皇帝以后,对才华横溢的胞弟曹植一直心怀忌恨,有一次,他命曹植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如做不到就将行以**,就地处死,而曹植不等其话音落下,便应声而说出六句诗来。
又因为限止在七步之中作成,故后人称之为【七步诗】。
据说文帝听了以后深有惭色,不仅因为曹植在咏诗中体现了非凡的才华,具有出口成章的本领,使得文帝自觉不如,而且由于诗中以浅显生动的比喻说明兄弟本为手足,不应互相猜忌与怨恨,晓之以大义,自然令文帝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林逸深知曹植在生死危机之中步伐从容,才思泉涌是如何的困难,而如今妙铃儿出题,虽也称之为七步成诗,却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较,唯一相同的则是时间上的压缩。
林逸皱起眉头,驻笔停留,若是有心,则会发现与林逸这般面露难色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眼看着妙铃儿一步一步踏出,时间悄悄流逝,很多人还未动笔,皆在思忖应景的诗词,张昭已经提笔收尾,洒下最后一滴墨香,满面荣光。
“妙姑娘,幸不辱命!”
他说此话的时候,妙铃儿正走完最后一步,回过头来虽有朦胧纱雾,张昭却能确定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还请各位公子停笔。”妙铃儿轻声开口的同时,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墨笔,大部分人都是一脸失落神色,更有人将面前的宣纸一把抓起藏入袖中,摇头叹息,满是不忿之色。
唯有白衣公子张昭和蓝衣公子二人意气风发,互相斜睨对方一眼,又别过头去。
张昭明显信心十足,他将手中折扇潇洒打开,眉毛一挑,冲着蓝衣公子的方向说道:“杨三郎,请吧!”
杨三郎也不气恼,行了一礼,也不看宣纸,朗朗开口:
“妙舞轻回拂长袖,铃阁清泠水木秋。”
“美人去后花馀床,人间何事堪惆怅。”
四下无声,皆作思忖之色。
“杨三郎这首诗委实难得,我自叹不如!”一人站起身来,拱手行礼之后,竟径直往大门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确实,长袖轻拂,铃阁清冷,最重要的是美人离去,心中怜惜之意豁然喷发,人间何事堪惆怅!而且,这只是杨三郎在短短几十息的作品!”
“仅此一首,fēng_liú才子之名名副其实!”
赞赏之声不绝于耳,而此时一直静默的张昭浅浅一笑,眼神怪异,他将手中折扇收起,对着杨三郎说道:“妙舞,铃阁,美人,人间。好一个藏头诗!”
张昭这一提醒,全场哗然!
“我本以为这首诗重在意境,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一首藏头诗!”
“妙铃,美人。果真是妙极!”
“名士fēng_liú,看来杨三郎我们是永远都比不上了!”
青年才俊无不拍手称快,他们浸染诗词已久,心知杨三郎要比他们高出一个境界,心服口服。
唯独林逸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心道:这都哪跟哪,能叫诗么?大夏天的,你在那里‘铃阁清冷水木秋’,拜托靠点谱成么?而且这般的强拉硬扯,简直是下等诗人才会干出的事情。
不过他心里有意见却也不表现出来,只是看着杨三郎的眼神没有别人一般狂热,反而有几分不屑。
“张兄,到你了。”杨三郎对这种结果很满意,心下大定,兀自觉得张昭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张昭翩翩一笑,“杨兄手段高明,小生也就不藏拙了。”
他说着,还朝着刚刚大门望了一眼,杨三郎顿时面露苦涩,知晓自己的手段已被张昭看穿。
若不是夺门而去的托儿,他也没有办法达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就在杨三郎思绪杂陈之时,张昭已然开口:“小生这首诗,只有十六个字。”
他边说着,眼神慢慢变得生动,侧着身子,朝着妙铃儿的方向,深情款款,好像是在做一场神圣的仪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伴随着他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杨三郎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自己所作已经足够大胆,却被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彻底震撼,仿佛被天雷击中,浑身麻痹,忘记了怎么去言语。
所谓的诗词境界追求的不是多么华丽,而是返璞归真,朗朗上口,越品越有滋味。
张昭短短十六个字就将一个翘首以盼的翩翩少年跃然纸上,更朦胧勾勒了一个完美的女子形象,偏偏表达出来毫无羞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