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问道:“阿耶,若此些新奇事物,皆为容奚所制,缘何我们至濛山,未曾听闻其名?”
不论提及何物,唯胡氏、姜氏、郑氏、锦食轩扬名,且冶铁之法,亦是以姜氏之名呈报,不见容奚丝毫踪迹。
实在令人费解。
秦恪眸中染笑,“今日辞别时,他言喜爱田园之景,应是不愿受人打扰之故。”
梁司文似懂非懂,正想再问,却听男人道:“回屋早些歇息。”
似不欲多言。
他只好怀抱糖盒,同陈川谷并离。
翌日,濛山县曹县尉被押解入京,百姓俱欢呼雀跃。
县尉之职,执掌法度,曹县尉却经常滥用私刑。在他手中,冤假错案不知凡几。
他背有靠山,权势在握,县令也不得不屈居其下。
如今恶官被治,清吏百姓俱畅快至极。
秋雨初歇,寒风微凉。
自此前胡玉林寻得土豆与苞米后,依容奚嘱托,开始大肆收购两类作物。
濛山虽偏远,然行商不少。一些行商手中当真有此物,便尽数卖给胡玉林。
如今胡氏煤石与煤炉,已广传青州地域。胡玉林稍有动静,便引得城中猜疑。
富户商贾们,不识土豆苞米,但见他购买,遂也多少买上些许,却只能抛掷家中,不知作何用处。
有胡玉林帮忙,容奚得诸多土豆苞米,俱藏地窖之中。
枫红菊灿,霜白欺地。
容连从盛京乘车至,于容宅前停歇。
书童洗砚身背细软,扶容连下车。二人见宅门紧闭,不由互视一眼。
洗砚上前敲门。
须臾,破旧宅门吱呀开启,门内探出一老者面容。
“你们是何人?”
“敢问老丈,此处是否为容氏祖宅?”容连礼貌问道。
刘和仔细打量他一眼,见他容貌清俊,质如松竹,想必并非歹人,遂颔首道:“正是。小郎君有何事?”
洗砚替容连回道:“郎君乃盛京容府二公子,大郎君可在?”
刘和听闻,见容连与记忆中郎主确有相似之貌,遂引二人进宅,回道:“大郎君去镇上未归。”
话音刚落,宅外语声传来。
容连回身望去,见一人踏入宅门,面带微笑,神色悠然,行路时,风姿翩翩,映衬绚烂暮霞,光芒尽绽。
“阿兄?”他惊讶出声。
不过数月未见,阿兄转变之巨,令他不知所措。
刘氏祖孙与容奚朝夕相处,自然无从感受容奚之变,姜、胡等人亦是如此。
然容连记忆中,容奚以往形貌极为深刻,如今乍一相见,心中唯余不可思议。
容奚缓步行来,距其半人处驻足。
“二弟。”
书中另一主角,竟突兀出现在眼前。
两人互视几息,容奚先回神,吩咐身后刘子实:“去替二郎君卸行李。”
刘子实应声出宅,从车内搬运箱奁。
容连看一眼洗砚,洗砚会意,跑去同刘子实一起。
宅中多人,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见到容连,容奚方想起,书中有写,容氏嫡长子不幸落水身亡后,容氏二郎君以安静无扰为由,回临溪祖宅居住近一载。
至次年乡试,方回京。
“刘翁,替二郎君收拾厢房。”容奚吩咐之后,携容连至正堂。
“二弟怎会来此?”虽心知肚明,容奚还是问道。
面前之人消瘦许多,容貌已现清俊轮廓,容连心中感叹,道:“盛京多烦扰。弟至此,是为安心读书。数月不见,阿兄清减甚多。”
容奚记得原书内容,知晓容连品性。
身为主角之一,他看似清高自傲,心胸却不狭隘。容氏子中,他最为出色,亦是待原身最为真心之人。
他心有宏愿,内具才华,后位极人臣。然仕途虽顺,情场却坎坷至极。
一人思虑顾忌过甚,一人所想太过天真,整本书就是一出nuè_liàn大戏。
最难跨越的障碍,当属两人俱为男子。
“阿兄?”容连见他出神发呆,不禁唤道。
容奚回神,倏然笑言:“二弟安心读书,我定不会打扰你。”
想必容连远离盛京,亦是为了逃避心中情思。
着实有些可怜。
容奚心中暗叹,两人皆为佳郎,虽死时同穴,然生前未曾同寝,实在叫人心疼。
他眸光莫名,容连不免后背生寒,面色端严道:“阿兄,你当与我一同读书。”
不,他不要。
“二弟舟车劳顿,定身疲体乏,刘翁应已收拾完毕,我领你去,稍作歇息。”容奚试图转移话题。
容连心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遂不再赘言,随他同至厢房。
房内布置整洁,器具齐全,且均为新品。
容连心中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