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菀到达太守府的时候, 已是正午时分了。
纪泉的姬妾全部都在大门口,想是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的缘故, 今日太阳又大, 其中好几位脸色都不太好。似乎再磨蹭一会,就要倒下了。
春雨附在她耳边道:“太守命府中所有人给小姐披麻戴孝, 这些个姬妾并庶女都跪足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有好些个腿都跪废了,就是这些被人精心照顾着的也都大病了一场。这其中有几个还是撑着病体爬起来的。”
这些个女子个个生得美貌,没想到纪泉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纪菀无意为难她们:“等我安置妥当了, 带我三个妹妹来见一见。”
说完她回头从马车中将满头大汗的张矜接出来,让春雨扶着她入了府。
这几年, 比起总在忙碌的纪菀, 张矜是真如女儿对母亲一般,常年守在顾氏床前尽孝。顾氏这一走,她心神恍惚了许久,恨不得就这样跟着姨母去了才好。养了这些时日,才好了一些, 叫纪菀头疼得不得了。
嫡女要回来,太守府中是早就准备妥当了的,纪菀身边的人也是训练有素, 很快就和府中众人打成一片,井井有条的开始工作了。
纪菀于从前的住处‘听雨小筑’见到了她的三个妹妹。
纪泉身边有名分的枕边人一共是四位。姨娘大李氏给他生了行二的纪芸、行四的纪惜, 姨娘吕氏给他生了行三的纪怜, 其他两位姨娘均无所出。
可以看得出, 纪泉对女儿们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来教养。最大的纪芸今年也是十四岁了,还是一副怯弱的模样,话都不敢说几句,小心翼翼的对待着自己这位长姐。就这样一个小姑娘,也是已经订好了亲,过个一两年就要许人的。
纪菀粗判断了一下,就觉得春雨能掌家。
太守府人员并不复杂,比之顾氏当年离家之时,纪泉只添了一个姨娘吕氏。这些年太守府人情往来还是会送到白马寺顾氏处,由春雨全权处理,本来就是熟手。
虽然太守府里的女人都是小事,可是她作为太守府唯一的嫡女,又还
未出嫁,哪里有任姨娘做主的道理。这几个姑娘的性子,要是能扮回来的,也要尽力扮一扮,反正费不了多少工夫。
直至晚膳时,正主才出现。纪泉来的时候,整个听雨小筑的守卫都没有相拦,又有奴仆指路,他很快就见到在湖畔喂鱼的女儿。
纪泉:“用过晚膳了吗?”
纪菀:“还在等您。”
纪泉嗯了一声,与女儿一起在凉亭内用用膳,不过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他便放了筷子:“我已经让唐舍人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婚期定在明年六月十二日,这一段时间……你就在家里玩乐,乖乖做个娇小姐就好。”
他口中的舍人,是太守府设置的一种官职。这位唐舍人是常常跟着纪泉身边的,真正的心腹之人,不仅代为处理洛阳要务,还管理着他的私库。
纪菀也放下了筷子,语气凉凉的:“然后明年六月十二日就去陇西送死吗?父亲,您不是不知道欧阳阎是怎样的龌蹉之人,况且他的年纪都可做我爷爷了!”
“谁说让你嫁予欧阳阎了?”
纪泉皱眉:“欧阳阎是有嫡子的!”
纪菀:“哦!您记得他嫡子叫什么名儿吗?”
纪泉:“……”
欧阳阎的嫡子还真没什么存在感!
纪泉每日处理军政要务尚且需要花很多时间,洛阳他又最大,对于人情往来方面自然有疏忽。顾大舅不同,他作为丞相之子,年幼之时,就能对各方势力如数家珍,连他咋一下一说到欧阳家,都说不出这位被藏起来的嫡子的姓名。
纪泉,呵呵!
纪泉败退而去,走的时候却十分狼狈了。原先听雨小筑像是隐形人一般的守卫,如今开始跳出来拦截他了,甚至似模似样的盘问了一番,还有两处都动了手。
可是纪泉与女儿多年不见,她身边的守卫没有见过他误认也算正常。他能在妻子逝世不久就因这样的小事罚女儿吗?自然不能。
春雨眼见太守大人狼狈离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回来,言语里还是劝慰:“您这又是何必呢?”
纪菀让人撤了纪泉的碗筷,连胃口都好一些了。
“太守大人有求于我呢!我便不怕得罪他,”纪菀笑眯眯的道:“我猜啊!他心里指不定想着,这个女儿反正明年六月十二日是肯定要嫁人的,短短一年之内如何能如何作,只闭着眼睛不理就好……可惜啦,他还不了解我!”
论起作来,我纪菀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
纪菀到白马寺的时候天还未亮,了缘已经去后山了,常跟在了缘身边的两个沙弥今日没有同去。
“不会这么倒霉吧!”
近来春风得意的纪菀心里微微一咯噔,原著中薛妮便是这一段时间,就该又遇上了缘了。
原著中只说到薛妮追杀教中叛徒至白马寺后山,遇到了前来后山采药的和尚,被他劝解放下屠刀。薛妮置之不理,当着他的面杀死了叛徒,且将他绑起来,喂其食用生兔肉,想以此逼他破戒。
没想到被和尚坦然道,这只能算是犯戒,不算是破戒,言语太过犀利,冒犯了这位圣女,顿时让她爱得不行,又让她恨得不行。
按照原著中的时间线,这件事发生在了缘成为三藏法师之后的几日。自了缘获三藏法师资格后,纪菀这十几日都是呆在白马寺的,本以为已经避过去了。没想到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