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帝王谷,绵延帝王冢,每一位法老生前都要竭尽全力保护的地方,因为那里不仅仅葬着自己的先辈,更将是自己死后的神圣归所。
“如果真对那里感兴趣,找时间让马里埃陪你去一趟。”从手边的卷轴里抽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平铺在地图上。
沉吟不决,不想告诉她,自己对帝王谷的兴趣远不及对那里的恐惧来得多,想到一座山谷其实就是一片墓地,不论是多么优美的景色,还是多么神秘的圣地,都被这一层阴霾灰暗的死亡味道笼罩了,令她不自主地感到背后攀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冷风。
一手压在羊皮纸上,一手撑着额头,似笑非笑地睨向桌边脸色阴郁的夏月白,这个整天笑兮兮地小丫头,怎么提到帝王谷就变得消沉了。“怎么了?”
微怔,随即摇了摇头,在那双缠绕着微风的浅笑目光里,夏月白停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今天的文书还有几份,我去把它们抄完。”说着,她不等图萨西塔开口,自顾自地朝小桌走去。
一笑了之,闪烁不定的棕色目光重回羊皮纸,微扬的唇角勾着一抹莫测的弧度。
走下几级台阶,步子犹豫地停下,悄悄地回头,隔着淡金色的夏风,静静地望着图萨西塔。
视线轻闪,漆黑的瞳孔映出正在低头阅览卷宗的图萨西塔,才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去,这位女王其实很漂亮……沉静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被几缕垂下的发丝稍稍挡住了一点。
沉默的线条,沉静的气息,有种俊秀古朴的美……这样的美丽容颜,在自己飞越了三千多年的时空后,不知不觉间,居然开始扎根在心里。
夏月白相信,就算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她恐怕再也无法忘记这张浅笑轻扬的异域面孔,就像这段真实而奇异的经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生命里,再难抹去。
★★★ ★★★ ★★★
偎在五彩缤纷柔软如云的靠垫中,露雅咬了一口酥糖,娇媚的眉眼满足地弯成一道月牙,品尝着甜丝丝的软酥,她瞅了一眼坐在对面默读书信的阿娜希迦,放下半块糖酥,舔去指尖的白色糖粉,好奇地问道:“姐姐,谁的信?”
没有抬头,眼睛仍专注于手中的羊皮纸,不急不徐地说道:“边境的通报。”
“边境?赫梯的边境吗?”
“不,是埃及与利比亚的边境。”
“他们要打仗了吗?”
挑眉,抬头,暗红的眸漾起宠溺的笑,血样的眸色柔媚无限。“你也知道了?”
露雅点头,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地说:“你和王兄几乎天天都在谈论这些事,我听得都腻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一笑了之,沉默。
“姐姐,他们要打仗了,我们去埃及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姐姐,听说埃及的王宫比我们的王宫还漂亮,全是黄金和奇珍异宝,是真的吗?”
牵了牵嘴角,伸手拿起桌上的方巾,轻轻擦去露雅嘴角的糖粉,不以为然地轻漫笑道:“那是一个被众神宠爱的金色王国,在神的眼中,黄金珠宝只是微不足道的沙尘而已,埃及遍地都是。”
顿时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无限憧憬,无限遐想。“真的!埃及真的这么富有?姐姐,你去过埃及吗?”印象中,阿娜希迦总是深居浅出,似乎从没离开过赫梯。
淡淡一笑,将信收起,撩开小窗的帘子,凝血淬火的红眸瞥向窗外,轻道:“去过。”
惊奇地问:“什么时候?”
“……梦里。”
车窗外,连绵青翠的山色沐浴着娇阳,鸟鸣山风盘旋彼伏,马蹄伴着车轱辘沉重的转动声,隐约还能听见金属盔甲的清脆摩擦声。
“梦里?”小声嘀咕一句,露雅疑惑地看着侧目车窗外的阿娜希迦,她越听越糊涂了。
八匹健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巨大的黑色马车,位于一支浩浩荡荡队伍的中间,缓缓前行在安纳托利亚高原青夏葱郁的路上,沉重的车辙压出的清晰印痕,沿着夏风延伸至沙漠之际的金色国度。
作者有话要说: 秋不食言的来更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努力干活,努力快活!
☆、第 十七 章
深海般寂静无声的夏夜,银澜皓皓,夜风徐徐。灯火疏于月光,繁华褪去的王宫,展现着另一番沉静妖冶的媚态。
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受不了这种烙饼的翻身节奏,夏月白一股劲坐起来,没有喊醒隔壁的佩妮,趿上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跨出宫门就看见隶属于马里埃的侍卫,他们想要跟随保护,被夏月白轻声阻止,在年轻侍卫左右为难的目光中,夏月白独自踏入了通向主殿的长廊。
她只是想独自一人,安静地走一走。
迎面走来一队巡夜的侍卫,他们经过身边时,齐齐朝她颔首,脸上闪过些许的诧异。
这个时间,竟然在王宫长廊遇见法老的侍寝,的确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回以微笑,错身而过,继续漫不经心地走在空荡荡的廊下。
夏月白也不想三更半夜游魂似地在宫里晃荡,可她实在睡不着,不想在失眠中继续煎熬,又或是不愿被失眠的原因而困扰,纯粹只是想跑出来透一口气罢了。
重重地一声长叹,仿佛将困缚着思绪的所有压力都释放而出,可仍然感觉不到舒展的轻松,那种你的身体能够自由的移动,心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