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那条浩淼灿烂的星河,安静地落入尼罗河的怀抱,闪闪烁烁的美得极不真切。
兀自发着呆,都没发觉图萨西塔已经翻身下马,站在马旁,擒着古怪的笑看着自己。
“下来。”
“嗯?”恍惚,慢半拍地侧目,看着她朝自己伸来的手,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脸色一红。
摇头,轻笑出声,为了夏月白盯着河水出神的模样,还有她那种比窘迫还要有趣的羞怯。
撑着图萨西塔的手,姿势略微狼狈地从马背滑下来,脚尖才刚落地,立刻陷进细细的沙粒中,被太阳烤了一天的沙子,日落后仍然留着热乎乎的温度。
“好美,比想像中的还要美。”赞叹,波涛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却无法掩盖她脸上的惊艳。
“埃及的母亲河,当然无可匹敌。”骄傲,溢于言表。迈步,朝着河边走去。
跟上图萨西塔的步子,瞥了一眼马里埃和侍卫,他们牵着马走在她们的后面,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听他们说,上游的河水开始泛滥的时候,就到了埃及的新年。”在现代,汹涌泛滥的河水,一直都是沿河城市的恶梦。而在古埃及,尼罗河的泛滥期却是一个全国欢庆的日子,并被定为新一年的开始,这种善于利用自然资源的智慧,和对神灵的虔诚信仰,造就了古埃及人奇特的习俗。
侧目,望着滔滔河水,眸底翻腾着另一片层层银茫的波澜。“快了,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天。”
“宫里面大家都在为新年做准备,我看佩妮她们天天忙进忙出,就我一个人闲的打瞌睡。”
“你想帮忙?”看了她一眼,河风吹过身旁,空气里满是清爽干净的味道。
点头,叹息。“嗯,可是我不太懂这里准备新年的规矩,怕给她们添麻烦。”
“也是,你笨手笨脚的,还是不要给别人找麻烦了。”
“我----因为这里的规矩太多了,吃饭有规矩,走路有规矩,说话有规矩,就差喘气没定个规矩了。”小时候,一家人总是一起去采购年货,父母离婚后,新年似乎都失去了团圆的意义。
侧目,月光下异常白皙的脸庞,隐约一丝伤感一闪而过,皱了皱眉,移开眼。“你的国家,难道没有规矩吗?”
“当然有,我们的规矩叫法律。犯了法,就有相应的法律来处罚。”抓紧斗篷的领口,河风钻进斗篷将它吹得乱舞飞扬,宽松的斗篷正努力挣扎着想要脱离身体,拉都拉不住。
“那不就行了,我们的规矩,就像你们的法律,都是为了约束人的行为。”瞅了一眼身旁手忙脚乱与斗篷徒劳战斗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图萨西塔解开缠在腕上的金绳丢过去。“绑上。”
一团金色落在手中,金蓝双线编结的精致长绳,还带着它主人的体温,黑眸浅浅地笑起。“谢谢。”
抖开金绳,给手臂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绕过斗篷系在腰上,继续说道:“约束行为,也要看情况。有些时候,明明只是小错,却要受到重刑,这种惩罚有失公平。”
“公平?”她笑,显然易见的乖戾气息,斜睨身旁的人,轻道:“月白,你的世界,一定很有意思。”
“虽然我的世界不能真正做到人人平等,但是我们一直在努力实现。”公平,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圣信仰,没有纯洁虔诚的心,就无法平等地面对众生。
“人的等级,随着出身而决定,这是神的选择。”
“就像神选择了你做埃及女王一样吗?”忽尔,冒出一句,心随着自己黯淡的话音隐隐一滞,没由来的。
“你在挑衅我吗?”不愠不火地声音,听不出她的情绪,连同她洒满了明媚月色的侧脸,也是淡淡地读不出任何表情。
“不敢。今天夜黑月高,万一你生气了,把我推进河里,明天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以图萨西塔暴戾的古怪脾气,以自己三角猫的游泳技术,这种风大浪高的河流,她真的驾驭不了。
一声低叹,被风吹开了,只留唇边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在你眼里,我有这么嗜杀成性?”
“没有,你很温柔,很随和,很和蔼,很----”
“够了。”抬手制止了她的夸夸其谈,眉头微皱。
愣了片刻,蓦然笑出声,有点不以为意的放肆意味,夏月白瞅着图萨西塔比月色稍冷的脸色,笑得更开心了。
踩着如水波澜的月光,临河并肩漫步,莫名地沉默伴着猎猎河风盘旋在四周,沙砾淅淅沥沥地被风推着慢慢拂平了身后两排清晰的脚印,悄无声息。
“图萨西塔……巴比伦王子什么时候到?”打破了沉寂,夏月白想起那位即将娶走埃及女王的王子,她总觉得那个男人有点可怜。
开口,淡得近乎漠然的眼神。“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
“哦。”
“……”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你们连面都没有见过,他----”
“这是我的私事。”粗鲁地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抬手将眼前的头发撩向脑后,按住没有松手,任由它们流水一般覆过手掌,又缠上手臂,疯狂地挣扎在四下盘旋的河风中。
“我知道埃及可能要……打仗了,你需要军队,巴比伦会给你一支军队,这是你提出的联姻条件。”真佩服自己还能继续这个话题,到底是她脸皮太厚,还是她太无视图萨西塔显然的愠色。
“埃及的政事,都成了你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