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除了上网打游戏和打架以外,齐天大多数时间都觉得缺觉。他叫的面还没到,就打着哈欠摆弄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玩,顺便瞄了瞄对面一对正低头吃面的夫妇谁碗里的牛肉比较多。
一个喷着劣质香水的妙龄女郎走进了店里,齐天鼻子突然有点痒,忙转过头去打了个喷嚏。打完这刚一抬头的功夫,正好跟站在那对吃面夫妇身后的男人对上了眼。
小偷!一个二十出头的高瘦男子正把手探进对面女人挂在椅背上的包里。
住在这片棚户区的人龙蛇混杂,齐天前天还听说有家街坊在简易厨房里丢了一锅刚炖好的排骨以及半锅吃剩的米饭。
其实齐天以前跟小兄弟们也不是没干过管低年级学弟“借”点上网钱之类的事,不过他一向是崇尚盗亦有道的,那就是要“借”也要“借”那些一出了校门忙把校服里,露出里面当季新款名牌运动装的有钱少爷们。而眼前这对夫妇显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就这一对视的功夫,齐天正考虑要不要喊抓小偷,不成想那小偷见他是个半大孩子,反而嚣张地瞪了回来,眼神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下可好了,小偷的藐视眼神立刻帮齐天做了决定。啪地把一次性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齐天跳起来指着那人就来了一嗓子抓小偷!
听到这一声大喊,店里店外的人都看过来,女人一回头也正看到小偷飞快发把手从她的包里抽出来。小偷的动作太快,只能看到他确实是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但没看清具体拿得是什么。
被发现了,小偷拔腿就跑,丢东西的两夫妻也立刻喊着抓小偷就追了上去,加上旁边有好心人帮忙,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大家给扭住了。正巧旁边就有个派出所,警察出来一看已经人赃俱获了,就把小偷和两夫妻一起都带了派出所做笔录。
看热闹的人散了,齐天吃完他那碗面,美滋滋地往家走。他倒不单纯是为伸张正义抓住小偷觉得高兴,更多的可能是报了小偷警告眼神的仇。
掏钥匙开门,齐天进去后也没关,天这么热,敞开门反而能通点风。
齐家不大,因为当初家里有两兄弟,分家之后每家分的面积都很小,因此不够地方再多建房子出租。现在拆迁的事落实了,定下回迁房会根据原有的居住面积分配大小,齐天就埋怨他爸当初在他叔叔去邻省做上门女婿时,应该把叔叔的那份房产再买回来,虽说叔叔那份就一间房,比他们家的还小,但好歹也是房啊。不过齐勇军也会自我安慰,说当初如果把房子买回来了,就认识不了大刘两口子这么好的邻居了。
齐天倒是也很认同这点,那房子卖给了刘叔后,他少挨了多少打呢!
想到刘叔,齐天又惦记起昨天在刘叔家看过的片子来。想不起来就算了,想到就觉得心痒痒的,也说不上想干什么,就是觉得好奇吧。齐天打开自己电视,换了一圈台,也没找到近似刘叔家的那种内容。其实他早就知道没有了,虽然都是装的锅,但选择接受的卫星信号不一样,收到的台肯定也不一样。他爸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肯定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在家里接触到那种东西的。
有些失望地回味着昨天看到的东西,没料到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裸男呢,一群半裸的同龄孩子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为首的大伟抱着个篮球。
“走啊,打篮球去!”大伟姓孟,原名孟庆伟。一年级时不慎在本子上把名字写成了孟床伟,由于刚开学老师尚还没记清楚新同学的名字,发作业本的时候就真叫了孟床伟。结果被他们这群棚户区一起长大的孩子哄笑了一番后,大伟不羞愧自己连名字都写错,反而迁怒于那个“庆”字,从此自作主张把原本是小名的“大伟”扶了正,只让人叫他孟大伟。
“这么热的天,打什么球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齐天把搭在茶几上的脚由一只增加到两只,一副没打算去的样子。其实热倒也不怕,他们这群孩子早都晒得黑又亮了,关键是搞砸了高强的事,想着好兄弟现在搞不好还在家罚跪挨饿呢,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出去打球不够仗义。
“真不去啊?”大伟又问了一句,还拿眼鼓动了一下其他人一起游说。
“不去不去,热死了。”不耐烦地挥挥手,齐天大有送客之意:“你们去吧,我看电视。”
“那算了,我们走。”强扭的瓜不甜,大伟兴趣缺缺地带着五六个同伴离开了齐家,奔赴了马路对面。对面的街心公园里有健身场地,那里的篮球场早上是爷爷奶奶辈打太极的地方,晚上是叔叔阿姨辈跳舞的地方,白天归他们这些孩子。
这倒霉天气坐着不动都是一身汗,齐天起身到冰箱里翻出一瓶他老爸啤酒。什么时候开始偷喝他老子的啤酒齐天自己都已经记不得了,七岁还是八岁,反正很久以前就是了。开始时被老爸扒了裤子狠揍过几次的,不过打完之后,齐天该偷喝还是偷喝,慢慢他老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瓶啤酒还没喝到一半,大伟鬼鬼祟祟地去而复返,还拿着个电脑包。
“你不打球去了吗?”看大伟大咧咧地往他旁边一坐,齐天不解地问了一句。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给你拿点好东西看。”大伟说着把电脑包打开,拿出他老哥的那台笔记本。
齐天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提前先去锁好了门,以免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