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想吃,又不想喝,你真想当神仙啊。」柏岚说,「喝吧,这酒有点年份了,不错的。」
苏清迟疑着把酒接了过来,刚凑到唇边,就听到有人在疯狂地按门铃,还伴随着踢门的声音。
柏岚刚喝了一口酒,这一下险些连酒都喷了出来,一边抹嘴一边说:「谁啊,难道我没交管理费?」
他走到门口,刚一开门,一个女孩子就窜了进来。
那女孩穿了条红得像火的紧身长裙,身材被勾勒得玲珑有致,妆也化得明艳动人。她一进门就对着柏岚一巴掌摔了过去,柏岚一向身手敏捷,赶紧躲开了,手里的酒杯也落在了地上。柏岚有点可惜地看着流了一地的红酒,叹了口气。
「你真不是个人上次说走就走了就把我扔下了连个电话也没有打你手机也关机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红衣女孩说话中气十足,一口气说了足足五分钟。柏岚懒得跟她还嘴,也就站在那里,听她说。
他原本担心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清又会胡说八道些什么,还好,估计她是气过头了,压根没留意到苏清,最后用高跟鞋狠狠地在柏岚脚上踹了一脚,然后带着一阵香风跑掉了。
柏岚疼得脸都要歪了,一回头,见苏清正在无声地发笑。他笑得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缝,活像只狐狸,有点狡猾,但却很可爱。他穿着件样式很简单的白衬衫,这时领口也松开了,露出了形状十分优美的锁骨。
「这女孩子真不好打发。踩断脚趾头了么?」
柏岚一拐一拐地走回到沙发前,很是郁闷地坐了下去。
「你还说风凉话呢你。琪亚啊,别的都好,就是嘴太毒,我给她买霜淇淋,她要香草的我买成了草莓的,她能指着我的鼻子骂上半小时。我为什么要受她的气啊?」
苏清一只手撑着额头,用眼角瞟着他,笑而不答。过了一会,他把盛着半杯红酒的高脚杯,对着柏岚高高地擎了起来。
「我敬你。」
柏岚也笑。「你是在借花献佛吗?」
他再度倒了一杯,想喝掉自己杯里的酒,却被苏清抓住了手腕。苏清的手指修长而纤细,像象牙一样,光滑,冰冷。柏岚有点错愕地抬起了头,苏清微微地扬起了眉头,似笑非笑地瞟着他。
「我叫你喝我的酒,不是让你喝你的酒。」
冰冷的酒杯边缘已经触到了柏岚的嘴唇,跟苏清的手一样冷而光滑。可是,柏岚却觉得热,从脸一直到脖子都在发热,连嘴唇都觉得发干,干得快要裂开似的。
他伸手想推开酒杯,却无意间再次碰到了苏清的手,柏岚顿时像触了电一样,急忙地缩回了手。
苏清叹了一口气,把酒杯凑到了自己唇边。他的嘴唇是丰润的,被红酒一浸,泛出了一种近于蛊惑的深红色,在灯光下湿润而闪亮。柏岚就呆呆地看着他把半杯红酒慢慢地喝了下去,然后朝自己凑了过来。
冷冰冰的酒液从嘴唇一直浸进了咽喉,柏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一直喜欢红酒的味道,但这时候,他觉得咽喉处唯一泛起的滋味,就是血的味道。
苏清的嘴唇是冷的,柔软而冰冷,如果带着血腥味的酒冷得浸进了五脏六腑,那苏清嘴唇的这种冷似乎能腐蚀他的灵魂。
苏清伸出手,慢慢地在柏岚的脸上抚过,从额头,抚到鼻尖,一直抚到了他的嘴唇上。
他的动作细致而贪婪,就像是一个眼睛瞎了的人,急于将看不到的东西用指尖的触感深深刻在脑海里一样。
他的眼睛里有水意,醉意醺然,两颊上也染上了一片酡红。但他的眼里还有一丝柏岚看不清楚的东西。
「我知道……我不应该到你这里来的……可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该来?……那你又是为什么来的?……」柏岚模糊不清地说。
他的意识也是一半沉睡着的。他并不指望能听到苏清的回答,但是,过了很久,他隐隐地听到苏清清晰的低音,在他的耳边幻觉般地响起。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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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刺目的白光从厚厚的窗帘缝隙悄悄地爬了进来,洒在床沿。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苏清放大的侧脸。苏清一只手支在枕头上,正怔怔地看着一张照片。
在清晨的微光里,苏清的脸,美得就像是件雕刻出来的工艺品,在阳光里闪烁。可他的表情十分奇怪,又像是厌恶,又像是憎恨,又有些无法形容的苦涩。
他看的照片,是一张证物的照片。对照片上的那件东西,柏岚的印象十分深刻。
那是一尊不足半尺的金佛像,正是m市巡展中被盗的文物里最珍贵的一件。
柏岚在去负责保安工作的时候,曾经听专家介绍过这尊小金佛的来龙去脉,但他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走神了,也听得零零碎碎的。
他只记得这小金佛是一尊接引菩萨像,是非常罕见的单腿跪捧金盒的佛像,通体纯金打造。
菩萨双手举过头顶,捧了一只盒子,而这盒子更是宝中之宝。金佛只有半尺,盒子自然更小,但里面居然套了一个又一个更小的盒子,一共有八重宝盒。
每个盒子在专家的口里都是有来历有典故的,什么鎏金四天王银宝函,如来说法盝顶银宝函,六臂观音纯金盝顶宝函,反正柏岚也是听得左耳进右耳